Full-text omitted. | | 北京極科極客科技有限公司與北京愛奇藝科技有限公司不正當競爭糾紛上訴案 |
| | ——“極路由”屏蔽視頻廣告不正當競爭糾紛案 |
| | 北京知識產權法院 |
| | 民事判決書 |
| | (2014)京知民終字第79號 |
| | 上訴人（原審被告）北京極科極客科技有限公司。 |
| | 法定代表人李愷，總裁。 |
| | 委托代理人顧媛媛，北京市北鬥鼎銘律師事務所律師。 |
| | 委托代理人熱熔冰，北京大成律師事務所律師。 |
| |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北京愛奇藝科技有限公司。 |
| | 法定代表人耿曉華，副總裁。 |
| | 委托代理人馬遠超，上海市協力律師事務所律師。 |
| | 委托代理人王慧君，上海市協力律師事務所北京分所律師。 |
| | 上訴人北京極科極客科技有限公司（簡稱極科極客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北京愛奇藝科技有限公司（簡稱愛奇藝公司）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海澱區人民法院（2014）海民（知）初字第21694號民事判決書（下稱原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4年12月2日受理後，依法組成合議庭，並于2014年12月18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極科極客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李愷和委托代理人顧媛媛、熱熔冰，被上訴人愛奇藝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馬遠超、王慧君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
| | 愛奇藝公司在原審中以極科極客公司在其銷售的“極路由”路由器中安裝“屏蔽視頻廣告”插件構成不正當競爭為由，將極科極客公司訴至北京市海澱區人民法院，北京市海澱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 |
| | 競爭關系 |
| | 判斷一個民事主體是否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簡稱《反不正當競爭法》）規定的“經營者”，以及經營者之間是否存在“競爭關系”，均不應以身份為標准，而應著眼于行為；不應從主營業務或所處行業出發界定其身份，而應從具體行為出發，判斷其行為是否具有經營性、競爭性。在互聯網時代，判斷經營者之間有無競爭關系，應著眼于經營者的具體行為，分析其行為是否損害其他經營者的競爭利益。本案被控不正當競爭行為是極科極客公司綜合利用“屏蔽視頻廣告”插件和“極路由”路由器屏蔽愛奇藝網站視頻的片前廣告，此行為必將吸引愛奇藝網站的用戶采用上述方法屏蔽該站視頻片前廣告，從而增加極科極客公司的商業利益，減少愛奇藝公司的視頻廣告收入，導致愛奇藝公司和極科極客公司在商業利益上此消彼長，使本不存在競爭關系的愛奇藝公司與極科極客公司因此形成了競爭關系。極科極客公司以雙方所處行業不同為由否認具有競爭關系，依據不足，法院不予采信。 |
| | 二、行為人認定 |
| | 第一，極路由開放平台要求開發者用戶實名注冊，填寫身份證號碼和詳細地址，並上傳開發者照片，然後才可向極路由開放平台上傳軟件。極科極客公司如欲證明涉案軟件系案外人上傳，有能力也有義務提交上傳者的姓名、身份證號碼、照片、詳細地址等注冊信息，但其無正當理由未提交上述資料，應對其相應辯稱承擔舉證不能的責任。第二，極科極客公司官方客服在其經營的“極客社區”論壇中的多次言論印證了“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由極科極客公司開發、上傳的事實。第三，極科極客公司是“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積極推薦者和主要獲利者，進一步印證了“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由極科極客公司開發、上傳的事實。第四，“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的開發者、上傳者明顯知曉本案案情及訴訟進程，其所采取的應對措施與極科極客公司的訴訟立場完全一致。綜上，法院認定極科極客公司是“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的開發者、上傳者。 |
| | 三、行為正當性判斷 |
| | 極科極客公司為獲取商業利益，利用“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直接幹預愛奇藝公司的經營行為，超出正當競爭的合理限度，損害了愛奇藝公司的合法利益，違反誠實信用原則和公認商業道德，構成不正當競爭。 |
| | 關于極科極客公司辯稱其行為正當，第一，極科極客公司明知“屏蔽視頻廣告”插件將直接幹預並嚴重損害視頻網站經營者的經營，而開發、上傳、推薦並誘導用戶安裝“屏蔽視頻廣告”插件，明顯具有過錯。第二，對技術的使用不能突破法律限制，極科極客公司使用“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直接幹預愛奇藝公司正常經營，以吸引客戶獲取商業利益，違反了《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三，《反不正當競爭法》著眼于維護競爭秩序和競爭利益，並不要求受害者唯一或者特定。如果某一不正當競爭行為損害不特定經營者的合法利益，受損害的經營者均有權起訴。第四，互聯網上確有其他具有屏蔽視頻廣告功能的軟件存在，但其他同類軟件的使用行為是否合法還有待判斷，同類軟件的存在及數量本身均不能自證其合法性。如某一行為被判定非法，該行為的普遍存在只能證明違法現象嚴重，而不能以“行業慣例”為由推論該非法行為因此合法。第五，《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第一款確屬《反不正當競爭法》總則中的一般條款，如可以適用該法分則的具體條款，則不應適用一般條款。但是，自1993年《反不正當競爭法》制定至今，已經二十余年。過去的二十年間，我國市場經濟發展突飛猛進，競爭形態日新月異。對于立法時未預見到的新型不正當競爭行為，如《反不正當競爭法》分則無對應具體條款，可以而且應當適用一般條款予以調整。 |
| | 四、法律責任 |
| | 因極科極客公司已更新“屏蔽視頻廣告”插件，且更新後的“屏蔽視頻廣告”插件不再屏蔽愛奇藝網站視頻廣告，其提供“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的下載服務和後台運行均不再損害愛奇藝公司的合法利益，法院不再判令極科極客公司停止提供該軟件的下載服務和後台運行。同理，極科極客公司對外宣傳“極路由”路由器具有屏蔽視頻廣告功能亦不再損害愛奇藝公司的合法利益，對于愛奇藝公司要求極科極客公司停止宣傳的訴訟請求，法院亦不再支持。愛奇藝公司請求法院判令極科極客公司停止在“極路由”路由器中安裝“屏蔽視頻廣告”插件，但未證明極科極客公司在“極路由”路由器中實施了預裝該插件的行為，故法院對該項訴訟請求亦不予支持。 |
| | 關于賠償數額，雙方均未就其主張提交充足證據，法院將綜合考慮極科極客公司的主觀過錯、侵權情節、銷售數量、市場地位、侵權行為的持續時間等因素酌定。極科極客公司官方網站宣稱“極路由”路由器銷量達1177712台，官方微博宣稱“極路由”路由器市場份額達64.3%，均有較高證明力，在無相反證據的情況下，法院予以采信。但愛奇藝公司索賠210.3029萬元，亦數額過高，證據不足，法院不再全部支持。愛奇藝公司為本案支出的公證費和購買侵權產品的費用數額合理，法院予以支持。愛奇藝公司為本案支出的律師費中的合理部分，法院亦酌情支持。在不正當競爭訴訟中，消除影響須以不正當競爭行為造成不良影響為前提。愛奇藝公司未舉證、說明其因本案受到了何種不良影響，法院對其該項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
| | 綜上，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第二十條之規定，判決如下：一、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極科極客公司賠償愛奇藝公司經濟損失及合理開支共計四十萬元；二、駁回愛奇藝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
| | 極科極客公司不服原審判決，上訴稱：一、原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我公司是制造銷售路由器的企業，並非涉案“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的開發、上傳者。首先，上訴人在原審中當庭提出被上訴人提交的用以證明上訴人宣傳情況、上訴人社區網站上存在著對于其平台未予開放言論的網頁打印件等，上述證據因超過舉證期限，不應作為定案證據使用。其次，上傳涉案插件的為第三方“OpenGG”而非上訴人,在網絡上的微博、網頁介紹等均可證明“OpenGG”確有其人，認定我公司有義務提供“OpenGG”具體的身份信息屬于舉證責任分配錯誤。第三，上訴人的平台2013年8月開始對外開放，上訴人作為平台管理者沒有設置前置審核流程，任何第三方作者無需提供真實身份信息即可被認證並自行上傳插件，被上訴人證據中我公司社區網站中發言者均不是我公司人員，且我公司2013年之前對平台管理並不嚴格，任何人都可以上傳插件。第四，原審法院采用推定方式推定我公司是上傳、提供者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二、原審判決認定上訴人與被上訴人構成競爭關系以及認定上訴人構成不正當競爭屬于適用法律不當，上訴人經營行為有自身的特殊性，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分屬不同的行業領域，在主營業務、銷售模式以及目標顧客等方面存在明顯差異，從身份上二者根本不存在競爭問題，認定二者之間存在競爭關系，是因為判決錯誤地預設了前提條件，即上訴人通過綜合利用“屏蔽視頻廣告”插件和“極路由”路由器屏蔽了被上訴人網站視頻的片前廣告，但卻沒有查明並確認上訴人因此受益、或被上訴人因此減少廣告收入的任何事實，安裝插件的操作權和收看廣告的選擇權均在消費者手中，原審法院推定上訴人開發、上傳、推薦並誘導用戶安裝涉案插件沒有事實依據。技術本身是中立的，無涉價值，關鍵看怎樣運用技術。原審判決為保護被上訴人的現行商業模式，進而認定使用屏蔽廣告技術是非法的，沒有任何法律依據，第三方上傳的涉案插件不是針對特定網絡經營者所開發的，屏蔽視頻廣告也是行業慣例。三、原審法院判決上訴人賠償被上訴人經濟損失40萬元沒有依據且有失偏頗，原審判決都沒有作出明確說明上訴人的主觀過錯如何、侵權情節怎樣、侵權行為持續時間多少等。關于上訴人的市場地位和銷售量，原審法院沒有要求被上訴人提交准確數據，也沒有進行調查取證，而直接采用網站、微博等存在誇大成分的陳述，被上訴人應該提供證據證明其所受的損失。如果其損失難以證明，則可參考上訴人在侵權期間因侵權所獲得的利潤，在二者都無法證明的情況下，原審法院應當駁回被上訴人關于賠償的訴訟請求，由其自行承擔舉證不能的後果，其酌定的賠償金額亦有失偏頗。綜上，請求二審法院依法撤銷原審判決，駁回被上訴人愛奇藝公司全部訴訟請求。 |
| | 被上訴人愛奇藝公司未提交書面答辯意見，愛奇藝公司當庭辯稱：一、原審判決所采用的證據，均經過雙方質證，並有雙方代理人簽署的庭審筆錄為證，程序合法，涉案屏蔽視頻廣告插件完全沒有可能是第三方上傳，上訴人未能證明該所謂開發者的真實身份，未能證明該OpenGG並非上訴人的員工或者合作夥伴，在被上訴人提交的證據中，上訴人多次就“何時開放平台”，“屏蔽廣告不好用了”等問題進行回答，無一例外均證實涉案插件為上訴人上傳、管理、修改、更新。通過梳理來自上訴人自身發布的各類信息，十分清晰地證明，上訴人多次、反複強調沒有開放開發平台，2014年7月15日之後也僅僅向企業開發者開放開發平台。上訴人是該平台的後台控制者，因而，當與其公開發布信息互相矛盾時，應當以上訴人多次、長期對外宣布的信息為准。二、上訴人積極誘導消費者下載安裝屏蔽視頻廣告插件，被上訴人有多份證據證明上訴人積極誘導消費者下載安裝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的具體體現，上訴人在上訴狀中所述“沒有對消費者進行誘導，也沒有能力左右消費者是否下載插件”完全不屬實，即使涉案插件由案外人開發、上傳，上訴人行為仍然構成不正當競爭。三、原審判決判賠金額40萬是合理的，被上訴人作為被侵害人，所遭受的損失客觀存在，上訴人作為侵權者，所獲得的利潤客觀存在，但上述金額難以准確量化，原審法院在自由裁量範圍內，判決上訴人賠償40萬元，雖屬過低，卻無不當。綜上，請求二審法院依法駁回上訴人的全部上訴請求，維持原審判決。 |
| |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愛奇藝公司是愛奇藝網站（www.iqiyi.com）的經營者，持有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和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愛奇藝網站為用戶提供在線視頻播放服務，在播放視頻之前播放廣告，收取廣告費用以獲取商業利益。 |
| | 極科極客公司是“極路由”路由器的生產者和銷售者，其先後生產銷售極壹、極壹S、極貳型號的“極路由”路由器。極科極客公司在其經營的極路由網站（www.hiwifi.com）推廣“極路由”路由器時宣稱：“原來廣告也能加速！快到你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和浪費生命的廣告說再見還你輕松愉快的視頻體驗”、“多款插件持續更新中…現已為每台新購買的極路由准備就緒”（其中展示有“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的圖標）。https://open.hiwifi.com是極科極客公司經營的開放平台（簡稱極路由開放平台），用戶可在極路由開放平台申請以開發者身份注冊，注冊過程必須填寫開發者姓名、身份證號碼、詳細地址、開發者能力自述並上傳開發者照片。申請成功後，依次點擊“應用申請”、“提交申請”、“提交審核”、“上傳應用”等按鈕，可上傳軟件。經審核通過後，該用戶上傳的軟件即可在極科極客公司經營的https://app.hiwifi.com（簡稱極路由雲平台）上展示。“極路由”路由器的用戶可通過PC電腦和IPAD平板電腦連接“極路由”路由器上網，並可從極路由雲平台下載軟件。極路由雲平台首頁“插件選薦”欄目展示有“屏蔽視頻廣告”圖標，圖標右下方顯示“小編推薦：這是一款人氣非常高的第三方插件，能夠去掉一些視頻網的廣告”。點擊該圖標，打開的頁面是“屏蔽視頻廣告”插件的描述頁面，該頁面顯示：“第三方提供”、“應用作者OpenGG”，另有“安裝步驟”、“有趣玩法”、“常見問題”等欄目。“極路由”路由器用戶下載安裝“屏蔽視頻廣告”插件後，通過“極路由”路由器上網，可屏蔽愛奇藝網站視頻的片前廣告。極路由雲平台也有部分插件如“手機遠程管理”插件顯示“應用作者：北京極科極客科技有限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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